2009年10月22日 星期四

驚蟄雨綿綿 雲破微露採竹日



落山颯,春雷乍靐,驟雨瀰滂。原是驚蟄到訪,迤漓九股縱放,攢簇至蘭陽平原傍。近觀處,料峭春望,電母去冬春秀天暖,雨花露春筍。


殷烈,望天雨遠離卻,向城外風晴山巒處。珀玩叮囑切,槐月上旬期,擇日揭啟,誰束廊業,眾人可藉,懷璧出,成就傳承新頁。


諸眾親協承無顧,師生共,竟天碌碌,剖製蔑,積極不畏苦。日一日,進展綿延,看盡處,祈吉候日揭牌幕。


三月五日驚蟄,春雷轟隆乍響,銀瓶迸裂驟雨滂沱,試填一闕浪淘沙慢,懶得翻查韻書以現代音入格律。翌日,驚蟄雨未歇,在連廊服務處正要起剖竹篾,素玲邀我上山,要去尋訪孟哲家的竹林,以確定位置便於日後率領眾娘子軍上山採竹,撥了兩通電話,知路徑的園主與溪瑞卻都沒空,再以電話問明路徑打算自行上山覓竹去。


罩著驚蟄殘存微雨跨上機車,兩部車緣著邐迤的山徑緩緩登上九股山水源地。斜風細雨挾著橘花香,漫漫煙雨襯點點白花,伴著早到的紅櫻,山嵐飄香雨簾映景好不愜意,不像上山工作,倒像春遊。


一路顧盼四方留神竹蹤,不一會兒,已到了孟哲家的水源地,以路上所見在電話中向孟哲確認,似乎也兜不攏竹園的確切所在,於是掉頭回到好像就是孟哲所敘述地點停下,以實際的場景口述獲得確認,『沒錯!就是對岸的這片竹林。』素玲語帶興奮。


確認了一片足夠蓋數座連廊的桂竹林,心情更輕鬆了起來,素玲望著橋邊的三角梅說『你看,這野生的花長得好美』,在這個地方怎會有孤立的一株九重葛,雖只杈出三枝枒數朵花,卻有山中的靈氣又不失大家閨秀的莊重,在黝黑片岩的背景下更透出漸層花瓣帶珠含笑,我說『這不像野生,一定有人栽種,好好的照顧著她』。


『你們在找甚麼?』在背後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,打住話頭回望一眼,一個年輕人,腳踩布希鞋,腰繫寬鬆垮褲,肩上掛著T恤,頭頂好似龐克卻更像鳳頭鸚鵡,斜斜的弧,紅、棕、褐望後漸層,後腦勺留著髮尾回到了頭髮本色。


素玲操持善於三教九流的應對辭令,『沒啦,我們在講這野生的花怎麼會長得這麼漂亮?』,『甚麼野生,這是我種的』年輕人以辯解的口氣講著,接著又說『我看到你們騎車上去,又騎車下來,看東看西好像在找什麼東西』,素玲說明連廊所需與此次來意,當她指著對岸竹林說到『九股山的頭家講:這片竹林是他的,叫我們來砍』。


年輕人一聽,鳳冠豎直瞠目凝視,微慍說『誰說這是他的』,『九股山的頭家啊!不然這是誰的?』素玲反問,鳳頭鸚鵡般的眼睜得極大,怒語『這是我的』,我心裡突然受了一記重槌,怎麼會這樣!是哪裡出了差錯?


只見素玲老神在在不疾不徐的反駁說『我朋友九股山的頭家就說這是他的,你怎麼會說這是你的,我看你很像歹徒哦,故意來嚇唬我!』這時素玲口中的歹徒突然靦腆了起來,理直卻氣虛的說『這…本來就是我的』,義工團副團長本著職司,理未直氣先壯乘勝追擊『既然是你的,那可不可以給我們砍』,『要問我媽』,素玲駕著氣勢『既然是你的,哪要問別人!我看你明明就是歹徒,故意跟我們講話,不知道有甚麼企圖?』


年輕人好像做壞事被逮捕的孩子,更似一只洩了氣的皮球,好說歹說的帶著我們跨過河面的鐵橋,到對岸向菜園中工作的母親探詢,是否能送我們一些竹子,好心的媽媽聽完敘述立刻答應。確定有了竹子,任務達成話匣子便開,年輕人摘來園中的橘子相請,閒聊著素玲讚美起老媽媽種的菜,質樸的農婦砍下兩顆高麗菜送給我們,素玲執意付錢,老婦本著農家傳統,自家種菜食用不為營生只送不賣,我們也就樂於配合的收下了。


五天後連日霪雨稍歇,七八人分兩撥人馬分別上山,我與太郎首先抵達,正要跨過鐵橋,卻見鳳頭鸚鵡般的年輕人迎面走來,狀似多年老友的舉臂搭上我的肩膀,另一隻手虛掩著正在說話的嘴,以傳達祕密的輕聲私語告訴我說『我爸爸說:我們的竹園是採筍用的,不可以給你們砍那麼多竹子,砍下去我們會沒有竹筍可採。』


告訴他我們不一定要砍那麼多,也可以砍少一點,分幾處採集積少成多,他以道歉的口吻說『歹勢啦!那天回去我爸就說不行』,我說『那怎麼辦?我人都來了,還借了貨車,後面還有一堆人馬上就到,總不能帶一堆人上山卻空手回去。』我們正低聲交涉的時候第二撥人馬已經到達。


見到了叫他歹徒的素玲,年輕人似乎扭捏的感到歉意,為了表示十足的誠意,連走帶跑火急的帶著我與太郎,手指四方告訴我們隱藏在各山坳林間的竹園,對這片疊起的山巒瞭若指掌,識得每一塊地也都知道主人是誰,我卻不復記憶如此多的竹園與地主關係,半個多小時的奔走後他對著氣喘吁吁的我們說『走!我帶你們去找一個人』,心想,還要走!所幸這回是要騎機車下山不用跋山涉水,年輕人帶我到山下找他的阿灶表哥,表哥正好不在,還好來應門的表嫂慨然應允,還告訴我們何處竹園便於工作可先去那裏砍。


有了表嫂的允諾心情輕鬆了起來,回到原地,孟哲已被素玲請上山來,既然來了也就請他帶我到他的地界,多一處資源多一份好,再次登頂回到九股山水源地,在林木蓊鬱的山坳東看西找,卻連孟哲也找不到他家的竹林到底在何處,還好見到他家的阿郎叔,經阿郎叔說明才知,原來他們家的竹林乏於疏理,早已被林木淹沒難覓竹蹤。


他指著山坳的另一側說『你們可以去砍那片竹子,那是台北人買去的土地,現在歸阿灶管理』,又是阿灶,心裡想著從山上到山下到底有多少竹林歸阿灶先生管轄,回頭一定要好好認識這位阿灶先生,只要他答應要蓋幾十座連廊也不成問題。


選擇了開漳聖王廟後方山坡的竹林下手,近在路邊易於搬運山坡陡峭卻難於攀爬,我與太郎負責砍竹子,陡坡上必須以三點不動一點動的攀岩技巧方能維持身體平衡,騰出一支手砍竹子,攢至山壁下方由諸位媽媽去枝綑綁,年輕人也過來關心打氣,邊做邊聊才知道,原來年輕人姓吳藝名peter,在宜蘭某美容院當髮型設計師,大家感謝他的熱心,從此不叫他『歹徒』,改稱『善心人士』,沒有善心人士的奔走就沒有現在看到的竹子,沒有竹子不知玩成連廊是何年月。


接連兩個上午,陸續帶回三百五十支桂竹竿,竹子已經差不多足夠了,接下來要割芒草並繼續剖竹篾,以太郎的貨車大約要滿滿四至五車的芒草,配合天氣只要放晴就出門割草,不然就在校內剖竹篾,竹篾所需總數約一萬條。乍聽之下許多人都表示不可能辦得到,就好像砍竹子一樣,一千三百支竹子要何時才能砍完,只要做就距離目標更近一步。


大家都沒經驗,初學乍練進度雖然緩慢但終究會熟練,已有許多媽媽與同學竹蔑剖得很好,已經開始做起竹篾編織,竹簍、竹罟、畚箕、提籃……竹篾家用器具與藝品何其多,有了適當竹篾就可好好發揮了。一定有人發現新大樓餐廳外,最近每天都有許多人聚集在那兒,一邊聊天一邊製蔑,珀玩會長還將會議地點搬到這兒,大家邊喝茶邊剖蔑邊開會,一舉數得。在這兒每天都備有茶點,不一定要剖蔑,相陪義工媽媽們純聊天也可以,更歡迎大家隨時來這『連廊服務處』喝茶聊天吃點心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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